裹盐聘狸奴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冬天我再眯一会儿

【原创】谣言(不二越)

一点抹茶:

哈哈,逢年过节发文的我,虽然没有人看【喂!


还是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行走D人形 没有其他人可以艾特了呜呜,好心塞有木有!




[1]




有句话怎么说呢,人红是非多,这对越前龙马来说大概是真理。


当他不止一次地捧起了大满贯的奖杯、当他每一次的挥拍都会引起全世界的沸腾与尖叫的时候,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或许他开始有一点点能明白自家老头子当年选择退出的原因了,比如现在——


不知被谁透露了消息,返回东京的越前龙马正被疯狂的记者和粉丝堵在机场大厅,粉丝们跟着他的喜好带上了白色的帽子,一眼望过去简直看不到边,经纪人瘦弱得像棵草早就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那些呼喊震得他耳膜疼。


越前龙马眼角抽着跳了几下但也毫无办法,话筒全部堆到了他的面前黑乎乎的一大片,远处的海报全是各种各样的他的脸已经让他觉得又烦又腻,他不悦地拉了拉帽子接过了记者递过来的硬质纸张——


那是一张照片。


唔,这该怎么说呢。


照片上的他穿着宽松的浴衣站在酒店的花园里懒洋洋地晒太阳,下颌仰起线条利落,垂下的一只手还拎着个很上不了台面的汽水易拉罐,他的脸虽只露了侧面也已足够辨认。


而那位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倒是清纯干净,靠在他身边鲜艳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肩膀,大概是因为羞涩脸颊有点红,眼神充满了憧憬和暧昧的娇羞。


这故作的姿态在现在上了头版以后倒是更加真实可信,再搭配上煞有其事的解说文字好像真有这一回事似的。


这技术和策略都是不错的,只是那主角如果不是他那就更好了,越前龙马捏着照片很严肃认真地陷入了沉思——


果然不明觉厉。


可惜疯狂的记者们是不会明白眼前这面无表情的越前先生内心的喜悦或悲伤,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职工作拼命递话筒和提问而已。


 “越前先生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吧,一直没听说有恋人,能不能透露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之前报道说美崛子小姐是集团大亨的情人,越前先生要介入这段恋情吗?”


“那之前传闻那位小姐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嫁入豪门也是真的喽,越前先生一定很爱她吧!”


“之前不是传闻您已经和苍木小姐在一起了吗,您和苍木小姐已经结束了?”


所以说娱乐没有圈,严格说起来一位运动员在群众的眼里,“球打得如何”还没有“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了”重要,这对越前龙马来说确实是太困扰了。


他只是身高不错长相也还算能过眼、再有足够的奖金做积蓄、最后加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得主,就被搅进了很奇妙的漩涡,关于他的新闻总像媒体盯死的苍蝇,那些苍蝇飞得漫天都是,真相没有几句,谣言倒是纷乱而起。


这曾经让他烦躁,但当他发现苍蝇太多拍死一只还有无数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打好自己的球让苍蝇们去飞吧的决定。


把照片收进口袋里,越前龙马表情很认真,他蹙着眉下撇着唇角眼神却冷冷淡淡毫无起伏的,有一瞬间让记者们觉得这男人被另一位网球名将手冢先生附身了。


“说起来。”


他开口了,被手冢附身的越前龙马很难得地抬起头正面了摄像机,他抬了抬下巴那桀骜的弧度在围观的粉丝中又引起了一阵尖叫,越前龙马确实极少愿意面对镜头,这次也不知怎么的,大概自知已经被团团围住,不讲清楚就跑不了了……吧?


“关于我的恋人……”二十六岁的越前龙马表情很认真,认真得好像在和哲学家谈人生,这让所有人竖起耳朵屏息等他的后半句,可倏忽那英俊低调的男人表情就变了。


好像在远处看到了什么熟人,越前一贯不是挑衅就是慵懒的神情里突然露出了一点点怔忪,他脑袋一歪眼神微软挑起眉有些错愕又有点犹豫,薄唇开合音调扬起是他们从未听到过的懵懂语气——


“……不二前辈?”


不好,越前龙马就这么一开口,略萌啊。


现场死寂了一瞬间开始掀起了新一轮更热烈的狂潮,居然能有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能让越前龙马以这样的神态开口呼唤,于是事业心极强的记者和好奇心极强的粉丝纷纷呼啦啦地顺着越前的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叫什么不二前辈的在哪里?


虽然作者表示很不希望以“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么怂的比喻来形容这位网坛贵公子,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


在那群汹涌的同志们回头寻找那根本不在现场的“不二前辈”的一瞬间,越前龙马已经腿一抬帽子一压很神速地消失在人海里了。


 




[2]


好阴险的计谋,简称阴谋。


倘若越前龙马把这种阴谋用在球场上,他坚信自己能赢手冢部长一百局,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越前……”


东京已经雪色满城了,白色柔软的东西落在干枯的城市里,竟也完全不觉得单调,房间里被暖气烘烤后舒服得让刚结束旅途的人困倦得睁不开眼。


看着在沙发里昏昏沉沉不知道睡着没有的小学弟,不二周助表示他现在是真的很难维持他一贯的形象笑起来,当“恋人”和“不二前辈”这字样占据了各种娱乐新闻头条时候,这世界里每一个姓“不二”的人类都觉得困扰且有惊无喜。


被带回来的澳大利亚公开赛的奖杯被好好地放在柜子上,和那些从前的奖杯并排在一起,整整齐齐,当然是不二周助亲自整理的。


越前龙马总喜欢把赢来的奖杯放到不二家里来,虽然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好。


不二周助的房子只是东京那千万中产阶级住的普通公寓的其中之一,两室一厅装潢简单,明明很平凡却也无法阻止越前龙马将那些耀眼的东西存在这里,所以不二周助特意地空出了一个角落放置了柜子,专门来放那些东西。


这都是越前龙马站在世界巅峰的证明,这些宝贵的奖杯无论在多贫瘠的角落也不能让它们接灰没落,起码他是这样想的。


不二周助为阖着眼窝在沙发里的学弟理了理衣领再悄悄叹了气,越前总是在比赛间隙或者有休假的时候回到这里来。关于这个他没有问过原因,只是像珍惜那些奖杯一样,把那孩子养活得让他每次重返球场都胖了那么几斤,以至于手冢有一次推着眼镜说——不二,你再这样养着他,我对战胜一个胖子没什么兴趣。


不二周助表示这真不能怪他,这种事情如何能强求,每天让他吃好睡好只缺烦恼不是一个学长应该做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回日本了。”


现在应该距离下一场大师赛应该只有一个星期了吧,这样光明正大地躺在他沙发上真的没问题?


“腿断了。”


语气模糊,越前龙马睡得迷糊糊地转过脸,眼睛都没睁开地抬起左腿拉起裤脚,很认真地伸手一指那裹得不算好看的绷带。


断了?


不二周助看着越前龙马哭笑不得,电视里是谁在说了一句“不二前辈”以后瞬间消失无踪,跑得那么快越前先生你确定你真的腿断了吗。


明明已经二十六岁了,有些时候却还是像个孩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


“能不能把它关了。”


操控着断掉的左腿指了指电视机,越前龙马头发有点凌乱心情也很糟糕,尤其是看到电视里的每个频道全是自己的脸、还有无数粉丝开始漫天寻找“不二前辈”的时候。


糟透了。


“越前,我想有必要先说明,我不喜欢被拿来做挡箭牌。”


自己的姓氏差点被贴满日本通缉的滋味并不好受,不二周助面色很差语气却还是挺婉转,“下次要是又需要牺牲什么,最好换个人选。”


你是从风口浪尖解脱了,那我呢?


不二周助看着小学弟那似懂非懂的表情又有点心软,他也知道越前龙马这些年一个人很累,始终活在全世界的焦点里这冷暖只有他自知,可是他再怎么心疼,这黑锅还是不能为他背。


“前辈,知道平息谣言的最快办法是什么?”


越前龙马沉默了一会盯着不二周助看,大概因为太累了咬字不清地这样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前辈坐到他身边来,所谓重伤断掉的腿懒懒地屈起来完全看不出哪里疼的样子。


“恩?”


还在思考越前龙马这宝贵的腿到底断了没有的不二周助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就这么不明所以地坐过去了,还颇为担忧地想瞧瞧小学弟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键赛点就在一瞬间!


越前龙马手脚麻利地一侧身,搂住不二周助的颈脖强迫他把头低下来然后他右脚踮起以高难度的姿势蹭了上去,两份唇瓣死死地贴在一起,右手拿着手机早有预谋地抬起然后咔擦一声——


不二前辈家里的网络不错啊,一张照片那么快就百分之百进度上网了。


这真是一个标准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啊……


 


[3]


所以说让谣言消失的最快方法当然是制造更大的谣言啦。


越前龙马和那个记不起名字的女人的绯闻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秒速消失了,这让年轻又英俊的越前先生很满意,但是不二周助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被送上网的照片能清楚地看到越前的脸,他闭着眼睛甚至能看到微颤的睫毛,而不二周助只是被拍到了栗色的发丝还有一部分的鼻尖和嘴唇——


并不完美,以摄影技术而言,但是却比越前龙马又赢了一个大满贯更让这个世界震惊。


“所以越前SAMA的恋人是姓‘不二’并且有着栗色头发的吗?”


“真真真真是超级讨厌啊,居然真的已经有恋人了……”


“恋人那种东西当然会有吧,他都二十六岁了。”


作为以体育新闻为事业的新媒体部门当然对越前龙马的事情格外清楚,不二周助听着同事满屋子的议论疲累地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是太糟糕了。


由越前龙马亲自发出的照片当然具有无比可靠的说服力,那个亲吻虽然拍摄角度不太完美,却更加拥有了真实性也就不会再有人怀疑那是假的,姓不二的,栗色的头发,所以现在他莫非只能盼望这个世界出现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女人?


他的小学弟从初中开始就不太老实,喜欢闹点任性的乱子,但是他不能放任不管,自己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被传出越前龙马其实是个同性恋满世界闹得沸沸腾腾这样下去要如何收场。


“还好吗?”


接到仍在澳大利亚的旧友的电话是他意料中的事情,手冢总是会在越前又折腾出了啥动静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好像能确定越前龙马就在自己身边一样,虽然往往那些关心的问询有时候简直像是对自己的同情。


“你指什么。”


“他的腿。”


出乎意料,手冢并没有过问那些占据各种头条的娱乐新闻,这个话题成功地让不二将注意力从窗外白雪皑皑的城市放回了电话里。


“很严重?”


“啊,大概是。”手冢国光永远是言简意赅的,他停顿了一会,“澳网最后一局,能感觉到。”


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越前龙马是刚刚从手冢国光手里抢下澳网奖杯的人,那场比赛才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他的每一个击球才应该是媒体的焦点,而不是竟然连最重要的腿受伤了的事情都已经无人问津。


这些年来,当他的胜利成为了常态,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只关注他的网球,那些纷纷扰扰的谣言有的无关痛痒有的会让他沉默有时候甚至让他尖刻地还击,却从未消失过只会愈演愈烈。


越前龙马已经这样坚持了那么多年,到底是否还能感觉到最初的快乐,那些网球运动带给他的酣畅淋漓的快感,是不是都已经麻木或是忘却?


“不二?”


“……我在听。”


 “谨慎一点,”不知在说哪方面,手冢的声音听起来除了一如既往的严肃还有点沉重,“还有——”


“别把他养太——”


最后一个“胖”字被扼杀在了忙音里,不二周助面带微笑地掐断了电话,所以说手冢啊手冢,那孩子被养胖了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但是现在要怎么办,等着流言被时间冲淡未免太被动了,不二周助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来保护他,关于那个越前龙马。


“前辈,知道平息谣言的最快办法是什么?”


是啊,最快的办法是什么呢,越前。


那个亲吻的触感还在唇上,被记忆起来的时候还隐约有点灼热的疼,不二周助就这样晃了神。


“……前辈,好像也挺像……”


“是诶,你这一说好像真的,他不是也姓‘不二’?”


“不会就是你吧,不二前辈!”


“我觉得肯定是,你看这个侧面鼻尖完全就——”


……


在他出神的时候已经被同事里外三层包围的不二周助终于发现他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火早就烧到衣角了,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刚才还想着拯救他人的不二编辑终于领悟了还是要先救自己。


越前啊,学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怎么可能,”不二周助觉得浑身都僵硬了,果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吧,他笑得有些扭曲而狰狞让同事们开始感到背脊发凉,“不要开这种……”


玩笑……


这是开玩笑的吧!


话没说完不二快速站起来走到窗边,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手冢每次和他打电话都是一副同情的语气,不二周助觉得他的青春摊上了越前龙马真是太不幸了,心脏居然还能如此健康且坚挺。


就在刚才无意地往楼下一瞥,他看到自家公司楼下雪地里群聚了大量的人群,而人群的中间那个人是……




[4]


越前龙马表示他是无辜的,只是算准了时间来等他的前辈下班,然后可以考虑去他们常去的那家店吃晚餐,并未想到会被认出来,他可是有好好的遵守前辈的嘱咐,用围巾把脸都遮挡了起来。


一月底二月初的时候春日还未到来,厚厚的积雪埋到了他的脚背渗入他的鞋,老实说这不太舒服,那冰冰凉凉的刺激着他的左脚踝,疼痛来得理所当然。


对于左脚磨人的痛楚越前龙马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确切的说这种疼痛对一个长期处于高强度运动的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根本麻木了。


他从厚实的白色围巾里抬起脸舒缓了僵硬的颈脖,然后看着自己在夜空里呼出的雾气,他讨厌被人围住像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野兽,也讨厌人群在他耳边高声尖叫,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同事或许还可以容忍。


“请签在这里!”


“手冢超强的,你和手冢每次对战我们全家都会看!”


越前龙马迟疑了一会,还是从袖子里伸出冻得僵硬的手开始进行这无趣的工作,这些人大部分是这家媒体的员工,也就是不二前辈的同事,不是那些令人厌恶的记者,这个认知让越前龙马垂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绷紧的唇线也稍微的放松。


“我能帮我妈妈也要一份签名吗?”


“越前,澳网我有看,最后一个球真的超棒!”


他们说的是那个球真的超棒,而不是那些和网球一点关系都没有令人厌恶的事情,所以忍一忍很快就能结束,再坚持一会吧。


“越前先生,能和我合照吗!”


“抱歉,他不能。”


阴沉而熟悉的嗓音突兀地插入了这一场混乱,越前愣怔着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地握住了,然后他被带着走,那温度的来源正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人。


不二周助在生气。


这个认知令越前龙马有些惊讶,他的不二前辈从来都是温柔而冷静的,极少会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让他也有些慌乱,越前试图抽回手却并没有成功只得压低了嗓子提醒着,“前辈……”


“为什么同意,你明明是最讨厌这种东西。”


明明是最讨厌的,讨厌活在这种喧哗又无聊的地方,讨厌逼迫着自己去应付这些崇拜与迷恋,讨厌做着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世界像是突然静寂了,越前龙马停顿了一会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好像在思考要如何表达,然后摇了摇手腕示意不二放开,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的,不二前辈。”


“你竟然说这样的话。”


不二周助背对着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像比这大雪夜都要冷上几分,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越前能感觉不二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大到了令他蹙眉的程度。


“澳网结束了,还有大师赛,还有更多的战场,你的未来太长了,越前龙马。”


“但你却把这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因为愤怒使得温和的嗓音变得狠厉,不二周助向来平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为什么在那么紧张的大赛间隙里回来,为什么玩什么拍照游戏,为什么——”


为什么不懂得好好的爱惜自己,明明左腿已经伤得严重需要好好静养了不是吗。


不二周助知道自己这无端的愤怒来自心疼,他只是不愿意这一切有所改变,越前龙马应该永远是驰骋在球场上的英雄,应该永远是很容易就被他养胖的孩子,而不是这个面对着人群和镜头像是已经作业娴熟的机器。


这一切都改变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永远不变的东西,并不是越前龙马的错,但不二周助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就在刚才,越前龙马稍微仰起头看着自己说着他已经习惯了的时候,那孩子的眼神还是像好多年前一样的漂亮而干净,是那么强大足够承载这十年来所有的荣誉和诋毁,又脆弱而纯粹得像凝聚了一触即散的星辉。


这一切都告诉他,越前龙马还是没有改变。他只是累了。


再长的一段岁月,都终究有一个尽头。


“是吗,原来前辈是这样想的。”


越前龙马像是明白了什么地挑了挑眉,漂亮的眼角轻弯着像是能勾勒出星光,“其实还没告诉你,关于未来——”


话没说完,越前听见不远处汽车疾驶而来的声音,大概已经有记者扛着摄像器材正在靠过来,不过这好像已经不足以让他烦躁了。


如果他的不二前辈不喜欢面对镜头,他也有这个义务回收之前对他的困扰与擅作主张。


“你先回去吧,当做不认识我就好。”


快速挣脱了不二对他手腕的禁锢,越前龙马站在原地对错愕的不二周助笑了笑,身后极白的车灯将他所有的表情吞没只留下一个轮廓。


被推开了。


不二周助站在人潮里低头盯住自己的手半晌,他知道周围很多人在看着他但这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孩子推开了他。


他以为自己是在为那张照片生气,他以为自己在介意被强行绑定的恋人关系?


前方的越前龙马再度被包围,记者粉丝路人在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到了,不二周助从未有一刻像现在那么愤怒与失望。


为什么我在想什么你还是不懂呢,越前。


雪缓缓而下,他灰色的大衣渗透雪水而变得沉重,带着湿气的栗色发丝遮住他难看得不得了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不二周助静静迈开腿,他拨开混乱人群一把拽过镁光灯里的越前龙马,顾不上那孩子睁大的眼睛,在周遭的抽吸与惊叫声里低头找准了唇瓣狠狠吻上——


好了,这下玩大了。




[5]


这座城市在夜雪里很安静,好像连那些车水流光都已经黯淡了,唯一明亮而安宁的是孤独的月。


关闭了电视,收起了报纸,也没开手机,当失去了所有联络的工具,反而获得了弥足珍贵的一夕平静。


“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最后没说完的。”


不二周助握住他缠着绷带的脚踝放置于自己的膝头,他低着头指尖微微发着颤,从某种意义来说他非常难过,非常的,想要做些什么。


他要说的东西,其实自己早就有了预感,只是越前龙马太平静了,那神情和平淡的语气反而令人痛惜,那些即将被抛弃的东西,为什么他能够放开手。


“澳网最后一个球结束的时候,”越前龙马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他望着不二周助,曾经熠熠生辉的瞳仁好像变了又好像还是从前,“手冢部长和我握手,他说希望法国公开赛的时候能再和我见面。”


他说着说着仰起头望着窗外很远的地方,略长的发丝贴着他的脸,越前龙马习惯性地扬了扬下巴,那会在粉丝里引起无数尖叫的桀骜在不二周助的眼里却更多的是疲倦,“但我没有回应他。”


“大概,对我来说,不会再有法网了,温布尔登也是。”


所以这一切都结束了,从澳网结束的那一刻开始,那些沉重却无限耀眼的奖杯,是最后一次被他捧起。


“因为腿伤吗。”


不二周助低温的手掌贴住他滚烫的脚踝,药酒的味道缓缓地溢上鼻尖,他低着头那些表情都虚无不清的,他无法讲述自己的心情,明明选择放弃的是越前龙马,但他却感到是自己一直珍视的什么东西碎裂了。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知道因为什么,不二前辈。”


那二十六岁的男人反而笑了,已经成熟的男人唇边弧度罕见的青涩,或许应该是说不是挑衅而骄傲真是难得,越前龙马晃了晃搭在对方膝头上的腿,“十年前开始征战美网,该得到的我都有了,只是手冢部长之后会孤独一段日子了。”


腿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生中有比那些奖杯更需要他去珍惜的事情,他应该把他的青春分一部分给它们。


所以他即将放开的这一切,并未有不舍,并未有遗憾。


“越前,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要怎么说,”越前终究像个孩子似的撇撇嘴,语调带着恶劣的嘲讽,“说前辈你那个吻还差得远吗。”


玩脱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站在那么多人和镜头面前接吻,这种事情得需要多少胆量,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经纪人在看到报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扭曲的脸就突然觉得其实还是挺愉快的。


不二周助叹了口气将他的小学弟揽进了怀里,在他的眼里越前龙马还是当年那个傲慢得不得了的孩子,他理所应当是一直那么发着光的,像最璀璨的烟火一样,永远不会黯淡。


 “最不满的事情,大概是身边的那些传闻都太多了,”越前龙马不悦地沉了嘴角却还能感觉得到郁闷,碎发下发红的耳尖让不二觉得心情终于是好了一些,“所以根本不是把你当挡箭牌或是借口之类的东西。”


只是想至少最后一次,想很认真地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介绍给这个世界,那是很骄傲的,比赢得大满贯更加令人珍惜的情感,不过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不二周助静静看着他的小学弟飘忽的眼神,他看着他整整十二年了,看着他身边站过眼花缭乱的女人,也看着他捧起过各种各样的奖杯,看着这个世界对他的歌颂抑或抨击,这一切都已经太令人习惯且深刻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这孩子拥有了那么多信任,所以那些纷纷扰扰的谣言他甚至从来不曾过问。


他曾经以为自己要等待的时间不止这十二年,而现在,这个一直站在世界中央的孩子却突然说要回来了,突然说要回到自己的身边,要把他剩下的时间全部给他。


不舍得让他丢掉那些喝彩与掌声,却也不舍得他面对谣言与疲惫;希望他走到更接近太阳的地方,但又想要用力真正地握住他的手。


这种心情折磨了他十二年,有谁能对未来给出判断,又有谁能为他们的故事明确一个结局。


不二周助稍闭了眼轻吻了越前龙马的眼睛,再伸手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和很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动作,再好笑地看着他紧张得绷直了身体。


像是不太满意自己的前辈像亲近小孩子一样对待自己,越前龙马正打算以凶恶的语气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


“说起来,前辈你晚上为什么要那样做?”


“……越前,茶碗羹好了,今晚还有夜宵。”


早把手冢郑重的嘱咐丢到脑后的不二周助脸部神经僵硬了片刻微笑着,然后满意地看着那孩子瞬间遗忘了上一秒的话题。


怎么可能告诉他,当时自己吻下去之前在算计着“干脆制造了真相,这孩子身边就再也不会有谣言”之类可怕的东西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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